正文 扮演美强惨师尊后我飞升了 — 第124节

就算尊上今夜要杀了她,这句憋了许久的话她依然要说。

可穆离渊没有动怒,甚至没有起身,手上的动作只停顿了一下,就又继续低头去编那些花藤。

“会治好的。”他嗓音很低,像在回答,也像在固执地说给自己听,“他给了我仙丹,吃了之后眼睛就会好。”

默苏问道:“那尊上现在眼睛好了吗?”

江月白说的话,穆离渊总是深信不疑。江月白让他吃的东西,他想必也第一时间就照做了。

可他现在仍在靠手指摸索着编剑穗。

仙丹到底有没有用,穆离渊远比她更清楚。

“尊上!别再去找他了......”默苏声音微颤,“他明知道尊上你是魔族,还要你吃会腐蚀魔体的仙丹!在灵海那夜,他明知道尊上你是为了救他,可还是能下杀手......他根本就是在利用你!他从头到尾都在骗你!”

她实在不理解,为什么江月白的行事和言语那样前后矛盾反复无常,尊上却半点都不怀疑、什么都不问......每件有关江月白的事,他总是一次又一次的心甘情愿上当。

“他是不是又让尊上去做什么事?是不是又要你去什么地方?”默苏不再用尊称,上前几步,半跪在穆离渊身侧,仰起头说,“不要相信他了!他肯定又是在骗你......说不定是联合仙门的圈套......我们......”默苏的口吻近乎哀求,“我们别去了,好不好......”

她不知道这次江月白又许了什么约定,但穆离渊一定比她更清楚那又是骗局——他曾经因为江月白留给他的一句谎言,在痛苦里煎熬了九年!最后却发现对方一直好好活着,倾尽心力的九年根本毫无价值。

如今何必还要为这注定虚假的一场空再做付出?

对方哪怕对他存有一丝......只需一丝,不说是感情,就哪怕有一丝的怜悯,都不会下那般狠的手、不会放任他继续这样痛。

可穆离渊好像没有听到她的话,仍然垂眸摸索着那些花藤。

默苏看到他浓密的眼睫在轻颤,光晕下的侧影上沾染着透明的点——也许是魔火的尘埃灰烬,也许是别的什么。

良久,穆离渊拿起了编好的剑穗,提在看不见的眼前,微哑地说:

“他不会骗我的。”

【??作者有话说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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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7章 彩云镜

红衣翻烈焰,黑发飞仙云

锁情的毒在埋下的第四十九天才会真正毒发。

黎鲛承受了近两个月的心痛煎熬, 终于彻底病倒,经历了数次心神重创的她如今已连从榻上起身的力气都没有。

雪月峰一直阴云密布,闷雨要下不下。

她浑身上下都一阵一阵的酸麻困疼, 好似有数不清的毒虫在啃咬......尤其是心头,酸疼得厉害, 要紧紧用手指抓住胸口才能缓解一二分。

她有很多时日没照过镜, 但她知道自己虚脱得不成人样。夜晚的月色照亮光滑的床顶楠木,映出她模糊的影——消瘦的脸如干瘪的死尸骷髅, 两只眼睛的位置是两个黑晕晕深陷的洞。

秦嫣来过很多次,每次都带来大堆大堆瓶瓶罐罐的药。

早些时候黎鲛还满怀希望地强撑起床, 按秦嫣的交代服用每一种药, 期待着这位三界最出色的炼药师的药可以帮她解去锁情的毒。

可十几天过去,她已经彻底不抱希望了。她的身体没有因为服药好转, 反而因为服药更加疼痛, 痛得她时时刻刻都极度清醒, 更加清醒地感受着这些痛。

夜深人静的时候, 满室都是她自己艰难的喘息。她曾不止一次地要求秦嫣给自己一副毒药、要求晚衣给自己一把足够锋利的刀......

她好想结束自己的生命。

可是人们总是劝她“坚持住, 会好起来的。”

她坚持不住......

她真的坚持不住!

她这辈子从未如此痛过, 所有的伤心往事变成了一根根毒刺扎在心头,扎得她脏腑渗血。满身的冷汗浸湿了床褥, 她在深夜嘶哑地嚎叫痛哭。

她身体疼痛万分, 心里却还要不受控制地为让她这样痛的人感到心疼难过——锁情啃噬干净了她心内的理智, 疼痛的顶点她心疼的不是自己,而是云桦。

何其荒唐可笑!

锁情, 来自天机秘境的顶级蛊毒, 就算是元婴甚至化神修士都无法承受, 落在她身上, 痛苦更是放大了成千数万倍。

她好想死......

可是每当她双手掐住自己的脖颈,就会有无形的力量控制住她的身体、钳住她的双手手腕,硬生生把它们拿开。

她连自己的生死都不能掌控。她已经彻底成了任由云桦折磨的傀儡。

成了一件要挟别人的物。

......

十八峰联审因为黎鲛的病被推迟。

晚衣下令将云桦从拘幽谷放了出来,恢复了他的灵脉,安排他重新住进还是“云峰主”时居住的云水峰。她不能再对云桦做任何事、不能再让云桦受半点苦——因为每一分痛苦都会被他无限放大,施加在黎鲛身上。

但回到云水峰,显然不是云桦想要的结果,只要晚衣一天不答应他的条件,他就还在继续在加大锁情珠控情的力度,已经到了近乎残忍的地步。

初秋的沧澜山,一反往常的冷。

阴云密布,却无雨无雪,只有冷。

晚衣走上雪月峰的山道,还没踏进院子,就闻到了冷风里的血腥气。

准确来说,是痛苦和死亡的气息。

不用如何撕心裂肺,只是在喘息之间,就能听出那种挣扎和煎熬。

看望黎鲛。

这件事对于晚衣而言,已经成了一桩刑罚。

每次来到雪月峰都是对她的一次残酷考验。她到底是答应云桦的要求?还是亲眼看着她的师娘这样痛苦?

她曾在对峙云桦的时候质问:“师伯,那是你的同门师妹!还是......”

后半句她没有说完,但对方一定明白——还是你心爱的姑娘。

可云桦脸上没有任何痛心与后悔的神色,甚至还带着浅笑,语气如以前做师伯一样温和:“好孩子,想坐这个位置不容易,往后的难事还多着呢。没有师伯给你上这第一课,以后你可走得更辛苦。”

晚衣收回思绪,深吸口气,推开了黎鲛的屋门。

阴霾的暗光照进屋内,照亮黎鲛没有血色的脸。她凹陷无神的双眼里,眼珠像是枯死的石头,连转动都不会。

“你答......”黎鲛的嗓音极度嘶哑,“答应、应他的条件了吗......”

晚衣许久没有答话。

沉默半晌,晚衣终于开了口,却不是回答黎鲛的问题:“师娘好好养病,秦峰主已经在炼制解药了,师娘马上就会好起来的。”

黎鲛闻言,干裂的唇角微微弯起,从里面滑下了一道血:“我知......道了......”

她说完这四个字便不再出声,闭上了眼。

晚衣走近塌边,用手帕一点点沾干净黎鲛脸上的血,又轻手轻脚地替她掖好被角。

而后静默地垂望着床上的人。

片刻后,她放下了黎鲛的床幔,转身离开。

屋门打开,扑面的清凉冷风微微冲散了此处的浓重血腥。

晚衣刚要离开压抑的病室,忽然听到黎鲛沙哑的嗓音:

“衣衣,你忙你的......不用再来......看我了......”

晚衣脚步一顿,但什么都没说,快速离开了房间。

屋内重新陷入黑暗。黎鲛在黑暗里睁着眼。

她知道,就算不说那句“不用再来看我”,晚衣也真的不会再来看她了。

这是最后的道别。

那个问题没有得到晚衣的答案。但答非所问,就已经是最明确坚定的答案。

晚衣选择了放弃她。

拿出沧澜令就没有回头路,晚衣曾经也许是重情重义的,但天地辽阔,远不止私情爱恨,她如今不仅要做沧澜门的掌门、更要做三界的新主、要给苍生一个崭新的人间......怎么会因为情念故人的一条命,就轻易放弃。

黎鲛记起多年前的晚霞里,晚衣小小的一个,抱着琴在紫藤花香的风里奔跑。和人一样小小的裙摆一飘一飘,裙摆坠着的是她亲手为衣衣缝的小铃铛。

比起那两个不听话的臭小子,她很喜欢乖巧的晚衣。她曾经和江月白说,晚衣性格太软太善良,将来也许会吃亏,要江月白多花时间和她讲讲“人善被人欺”的道理。

可江月白只说:“斩雷就是最好的道理。”

黎鲛在痛苦的喘息里艰难地叹了一口气。

也舒了一口气。

她忽然觉得云桦说的没错,晚衣的确是江月白教的最好的一个徒弟。

最像江月白的一个徒弟。

......

云上远雷响起,湿闷的空中终于飘起了雨。

房门在身后闭合。晚衣闭目深呼吸,好似逃离了一个令她惧怕的地方。

她惧怕方才那句“衣衣”,所以才飞速地把它们关在门后。

衣衣。

只有黎鲛会这样叫她。

她在想,方才黎鲛那句主动说出的“不用再来”,是不是看穿了她的心思,不想让她自责。

晚衣靠在门上缓了片刻,步履有些发软,极慢地走下台阶。

夕阳渐沉,她看到远处的乌云代替了慢慢暗淡的霞光。

七岁的她曾经在晚霞里无忧无虑地奔跑,前方的树下是师尊的白衣,身后的院内是师娘的叮嘱:“衣衣,慢些跑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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