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文 春昼长长 — 每次行房前我都会服用汤药

李知昼一觉睡到天光熹微,醒来时绿枝正差遣珊瑚榴月二人洒扫,她则将晏照夜吩咐厨房准备的饭食一一端进来。

见李知昼醒了,她忙唤屋外二人进来侍候李知昼穿衣梳洗。

因为累极了的缘故,李知昼昨晚睡得死沉,连晏照夜什么时候走的也不晓得。

绿枝是擅于察言观色的有心人,她问李知昼今日想戴哪一支珠钗,李知昼心有所想,便懒懒地指了指妆奁里最素的那一支。

粉色的玛瑙蝴蝶掩印在美人发髻间,活泼灵动。再看美人,面色阴郁,似是为万千烦恼而愁。

今日是清粥小菜,李知昼没什么胃口,浅浅吃了几口就叫侍女收了下去。

李知昼思来想去,这府里唯有青章一人能信任,她问珊瑚:“可瞧见你青章姐姐。”

珊瑚仍是一脸天真懵懂,回道:“青章姐姐今早出了府,午时前定是能回来的。女郎要见青章姐姐吗?”

“正是。”

珊瑚:“请女郎放心,我一定告诉青章姐姐。”

府中日月百无聊赖,李知昼用完饭食就一头扎进了书房。

前几日她心事繁杂,无心读书,虽说今天依旧如此,却觉除了书房再无别的好去处。

不知晏照夜是无意还是有心,快绿斋的书房与他在别苑处的书房布置有七八分相似。

推门就是太师椅条案桌,笔墨纸砚等文房四宝安放于如意红木书案上,绯色的软烟罗幕将二者分开,使读书写字的书案自成一方天地。

雅致的青玉玉石碧桃盆景静静立在博古架上,另有龙泉青瓷冰裂纹茶盏一套。无处不彰显着主人的风雅不俗。

李知昼不禁怀疑晏家是否贪污,不然为何如此财大气粗。这些个小玩意儿,纵是她这种不识货的人也能看出来是好东西。

摇了摇头,这不是她该想的。她唯一要做的就是静候时机,离开晏府,离开京城。

李知昼细细在书架上巡视一圈,抽了本《清平山堂话本》。

话本中故事繁多,李知昼寻了书房最清凉明亮的地方读书,窗外就是细碎婆娑的竹影。

午时未到,青章已回,她脚步平稳,双手端着瓷盏托,人走近了李知昼还恍然未觉。

青章提醒道:“女郎读了多时书,该休息休息饮茶了。”

李知昼抬起头,捏捏脖子,有点酸,身子也有点僵,她干脆站起来舒展腰身。

白瓷杯中是茶色透亮的庐山云雾,滋味醇甘,并不苦,李知昼端起瓷杯,咕嘟咕嘟就喝完了一整杯茶。

她当然知道好茶需要品,可是再好的茶最终不还是要进肚子。还不如先让她解渴一番。

青章心中暗暗称赞李知昼的真性情,又想,或许这也正是郎君倾心于她的原因。

瓷杯回归原位,李知昼忽然疾步走到门前,探头探脑后把门关上。

她神情严肃,慢慢靠近青章,正色道:“青章,我有事求你。你可否不要让其他人知晓。————包括郎君。”她声音压的极低,生怕别人听见似的。

青章一愣,她的职责便是将李知昼的情况一五一十告知郎君,如今李知昼如此说,倒是让她为难。

这府里无一不是晏家的东西,虽说上有晏璀和姜如兰,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,府上真正的主心骨是晏照夜,那个芝兰玉树仙人般的郎君。

青章不应声,李知昼愈发焦急,她挽上青章的手臂,请求她:“青章,我知晓你是关心我的,只这一次,求你一定要帮我。”

这话说的青章讶异不已,她想告诉李知昼,郎君才是这府中最关心他的人,为何不去找郎君呢?

她也明白李知昼不去找郎君定是有为难之处,只说:“女郎若是有什么困难告知我就是,我一定尽全力解决。”

“真的吗?”

青章轻轻点了点头。

李知昼内心挣扎了几下,还是说了:“你能否替我买一副避子汤?”

这下青章大惊,她赶紧说:“女郎,这件事我并不敢擅作主张。此事还得问郎君的意见。”

“算了,你去忙自己的事吧。”李知昼一脸颓然,抽出自己的手,就这么安静倚在榻上。

晌午时珊瑚站在门外叫了李知昼几声,刚开始还有人应,后来再怎么叫也无人相应了。急得她在院中来回踱步。

李知昼没有吩咐她们不敢贸然进去,只能等郎君回来。

幸好今日大理寺事务清闲,申时刚过一刻晏照夜就散值归家了。

晏照夜前脚踏进快绿斋,珊瑚就急忙上前道:“郎君,女郎今日一整日都在书房,午膳也未用。”

珊瑚看见晏照夜原本朗润的面色刹时凝下来,他沉声道:“发生了何事?”

青章候在不远处,示意珊瑚等人退下,才上前回他:“今日女郎找到我,说有事相求。”说到这里,青章不再言语。

“她既有事相求,你替她办得便是了。”

青章:“女郎叫我准备避子汤。”

晏照夜的脸色和寻常无异,眉头的冰霜结了又化,最后归于沉寂。

“知道了。”

书房的门紧闭,晏照夜抬手敲了敲,里面的人不应,大概以为他是珊瑚或者青章。

轻轻推开门,书房里寂静无比,书桌后空无一人。

转身却见李知昼倚坐在榻上,大片的日光泼洒在她裙摆,她的眸子一动不动,不知在想什么。

晏照夜不由收紧垂在身侧的手,低声唤她:“玉娘。”

李知昼眨了眨眼,说:“你回来了啊,真早。”

话未落地,晏照夜大步上前将李知昼搂进怀中。

被他抱着很安心,李知昼无端地想。

晏照夜轻抚她的脸,问她:“玉娘怎么了?告诉我,嗯?”

窗外的日光泼洒在二人的衣角,乍一看像是纠缠在了一起。

李知昼安静地躺在他怀中,她明白,青章是把所有都告诉了他。

晏照夜:“避子汤对你身子无益,以后都不需要喝这些东西。”

心中莫名慌乱,李知昼抬起头,急急地接:“为何?”

恰巧晏照夜低头,乌黑的眸子和她的撞在一起,他说:“因为每次行房前我都会服用汤药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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